我以前不信,總覺得這只是古人愛講的悲情詞彙,用來形容某些特別美卻命運坎坷的女人——多愁善感、詩詞絕美、然後早夭,戲劇感十足。但真實生活中,誰會把這套說法當回事?直到我那位漂亮得不可思議,又自律得讓人佩服的朋友,在三十幾歲這個黃金年齡,突然地、悄悄地離開了。
她是我們朋友圈中那種標準的「人生勝利組」代表人物:臉蛋精緻、身材勻稱、皮膚好到發光,笑起來有點靦腆但總能讓氣氛柔和。她不菸不酒不熬夜,運動健身、清淡飲食,甚至連咖啡都只喝半糖,像極了健康飲食廣告中的模範案例。我們常拿她來打趣說:「妳這樣活得也太健康了吧,人生還有樂趣嗎?」
她總會笑著回:「健康就是最大的樂趣啊,等你們老了腰痛膝蓋痛,就知道我有多聰明。」
我們都笑笑,覺得她就是一位無聊卻可靠的健康代表。誰知道,有一天她卻被醫生告知:妳得了大腸癌,第三期。
那天她打電話給我時語氣平靜得不像話,她甚至先聊起了最近照顧植物的小煩惱:「欸,我最近要住院幾天,妳可以幫我看一下我陽台那幾盆花嗎?」
我一頭霧水:「住院?妳怎麼了?」
她頓了一下,語氣才稍微低了些:「就……體檢發現腸道有問題,檢查之後確定是大腸癌第三期。」
我當下的反應只有一句:「怎麼可能?」
怎麼可能是她?我們這群朋友裡,生活最規律的就是她啊。飲食清淡、幾乎不碰加工食品,跑步、游泳、瑜伽樣樣來。她活得比誰都自律,比誰都敬畏健康。
當下我腦袋像是突然空白了,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什麼。她還補了一句:「其實我也沒想到,我以為我活得這麼小心,應該能避免這種事……」
後來她住進了醫院,我們去看她。她穿著病服、戴著帽子,卻依舊神采奕奕,還笑說:「這種帽子好像某種時尚造型,挺適合我的,對吧?」
我們都笑了,卻笑得心酸。
她的治療過程很辛苦,化療讓她掉頭髮、沒胃口,甚至一度體重驟減、走路都需要攙扶。但她幾乎沒在我們面前哭過,只說:「我不能一直讓自己沉在恐懼裡,不然會更難熬。」
她還一邊住院一邊讀心理學的書,甚至在群組裡傳影片給我們看,是她在病房裡開窗看夕陽時的自拍,配著一句:「每一天都要找到一點點美好的東西,就算只是天空的顏色。」
你知道嗎?那張照片後來成了我們朋友圈的群組封面。
但病情後來惡化得很快,快得讓人措手不及。她漸漸少了力氣、話也說得短短的,有次我問她還想做什麼,她說:「其實我還想談戀愛,還沒談過轟轟烈烈的戀愛呢。」
我眼眶紅了,卻還是忍住笑問:「妳不是說戀愛會打亂作息,破壞內分泌嗎?」
她回我一個虛弱但調皮的眼神:「那是以前的我啊,現在的我,覺得一顆心跳動起來,比什麼都重要。」
她離開那天,我接到她哥哥的電話。手機螢幕顯示他名字的時候,我就有種不好的預感。她的哥哥在電話那頭哽咽著說:「她昨晚走了,很平靜,像睡著一樣。」
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,只覺得心口有什麼東西在慢慢裂開。
之後的幾天,我陷入一種混亂的情緒中。我開始想,她這麼努力地愛惜身體、尊重健康,為什麼卻還是被命運狠狠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?
那陣子,我幾乎不想見人,常一個人走在路上發呆。有一次我看到一對情侶在河堤邊打鬧著笑,那畫面突然讓我想起她說想談戀愛的那句話,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。
我開始反思,也開始審視自己過去的生活。
我有沒有好好吃飯?有沒有總是在身體不舒服的時候硬撐?有沒有用「忙」、「沒時間」、「應該沒事啦」當作藉口逃避體檢?
老實說,我有。我比她隨便太多了。我會熬夜剪片、會一口氣吃兩包洋芋片、會為了趕稿兩天不運動。以前我總覺得,只要年輕就還撐得住,身體會自己修復。但現在我才明白,健康從來不是理所當然的事,它是一種每天的選擇。
她的離去,成了我人生中最痛也最深的提醒。
後來我跟我媽講了這件事。我媽聽完沉默了很久,然後突然說:「你知道你舅媽那時候也是這樣嗎?」
我一愣,從來沒聽她提過這件事。原來我舅媽在四十幾歲的時候也得了癌症,一開始就是腹部脹脹的沒當回事,後來發現時已經太晚。我媽說她舅媽那時候也是個非常節省、非常照顧家庭的人,總把自己的需求排在最後。結果連身體的小病痛都忽略,最終也沒撐過去。
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,腦中回放著我朋友和舅媽的故事,心裡有種說不出的複雜情緒。
我想到我們這一代人,太多時候都活在「追趕」裡面。追夢、追錢、追KPI、追愛情、追房子,我們拚命地跑,卻忘了偶爾該停下來聽聽身體的聲音。
我開始主動鼓勵朋友去做體檢。我甚至在聚會上帶頭說:「欸,我這次做健檢發現膽固醇偏高耶。」結果大家你一句我一句,開始討論各種身體小毛病,最後其中兩個朋友真的去做了檢查,還真的有人發現早期病變,馬上做了處理。
那一刻我突然覺得,或許她的故事、她的離去,不只是悲傷的結束,也可以成為別人生活的提醒,甚至可能間接地救到更多人。
我們都會走進人生的某個十字路口,那裡寫著「年輕不等於無敵」、「自律不是保證」、「體檢不是可有可無」。
這世界有些人,真的是亮到令人心疼。
她活得像光一樣短暫,卻照亮了我們這群人的生命。她的存在,讓我懂得怎麼看待生命、看待健康、看待那些曾經被我輕忽的「小事」。
她教會我,不要只是努力活著,而是要認真地好好活。
如果你看到這裡,拜託你,也給自己一點時間、一點耐心,去照顧那個默默支撐著你前行的身體。它從沒抱怨,但它其實很需要你傾聽。
願你我都能在熙熙攘攘的生活裡,活得不只是光鮮亮麗,更是真實、健康、平安。願每一位努力生活的靈魂,都不再成為命運裡薄命的那一位。
你值得活得更久,也活得更好。好好愛自己,從今天開始。
真正的家人,不會用「別讓我丟臉」來綁架你的委屈。
這句話在我心中迴盪了很久,也讓我開始重新審視自己和家人之間的關係。過去我總是覺得,只要是家人說的話,我就該無條件接受,畢竟他們是血濃於水的親人,是應該相互包容和理解的。但現實是,有時候「家人」這兩個字,反而成了束縛你情緒和表達的枷鎖。 看整篇文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