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前我一直覺得,愛情的問題就是「怎麼還沒遇到對的人?」我朋友也常在聚餐的時候發出那種靈魂拷問:「欸,是不是我長太普通才沒人愛我?」、「我是不是太難搞,所以每段感情都撐不久?」我們好像都默默把「愛」這件事當成一種天注定的命運安排,像中樂透一樣,要嘛被愛,要嘛單身,反正問題都是對方或老天,不會是自己。
但後來某次看到一本老書,Erich Fromm 的《愛的藝術》,真的一語驚醒夢中人。他說,大部分人都以為愛的重點是「被愛」,而不是「去愛」;大家都想的是「我怎麼樣才會有人喜歡我」、「我要怎樣變得更可愛」,但很少人會想「我有沒有能力去愛別人?」
這句話有夠震撼。我忽然想到,從小到大,我好像真的沒被教過「怎麼愛人」。
我們學過怎麼寫作文、怎麼解數學題、怎麼畫圖,甚至被教過怎麼應付面試、怎麼投履歷,連炒蛋怎麼不焦 YouTube 都有影片,但「怎麼好好愛一個人」這件事,大家都好像默默放在「應該天生就會」的那一類技能裡。
可是,現實是這樣嗎?
我認真回想我第一段感情,簡直像場災難。
那時候大學剛談戀愛,滿腦子浪漫泡泡,以為談戀愛就是天天黏在一起、每天早安晚安、情人節要有花、生日要送禮物,最好連氣都不要吵。那段時間我自認自己是個滿分情人,什麼都配合,什麼都願意為對方改變。對方說她想去台東看海,我立刻刷卡買車票說走就走;她說她怕貓,我連我最愛的貓咪 IG 帳號都退追。結果最後她說:「你根本不懂我。」
我那時真的有被雷打到的感覺。欸,我都這麼努力在「愛」你了,怎麼會變成「你不懂我」?難道愛人不就是配合、體貼、付出嗎?
後來才慢慢明白,原來那不是愛,那比較像是討好。而且是建立在「我希望你也愛我」這個前提上的期待。說白了,我做那麼多,是希望對方回報,是我想要「被愛」,不是我真的懂得怎麼去愛人。
Fromm 說,愛是一種藝術,就像畫畫、彈琴一樣,你要先有知識、然後不斷練習,慢慢才會上手。我看到這裡差點笑出來,因為我彈鋼琴學了三年,現在只會彈小星星;但我談戀愛十年,卻還是一知半解。這樣說來,我根本還在戀愛的幼幼班,連音階都還彈不好,就想開演奏會啦。
我身邊有個朋友小慧,她倒是蠻像有在練習「愛」這件事的人。
她談戀愛的時候超級細心,對方一句話她都會記得。男友說他不喜歡太鹹的滷味,她下次就自己煮一份淡味版的給他吃。可是她的愛又不會讓人喘不過氣,該給空間的時候她會放手,兩人也會保留各自的生活圈。我問她怎麼做到的,她說:「我覺得愛人不是要控制對方,而是想讓他過得更舒服更自由。」這句話讓我突然意識到,她其實一直在「用心練習」怎麼愛。
從她身上我也開始學著不只是關注自己想不想「被愛」,而是去思考我能不能「給出愛」。
你知道嗎,這其實蠻難的。因為愛一個人,不只是送禮物、說我愛你、幫他拿重的東西,而是你能不能在他低潮的時候陪著、在他說錯話的時候原諒、在他需要空間的時候不黏不吵,這些都是「要練的」。
我們常覺得遇到對的人就能愛得好,但現實是,就算遇到再棒的人,如果你不會愛,還是會搞砸。這就好像你以為買了很貴的畫筆就能畫出畢卡索一樣,結果你連素描都還不會勒。
很多人以為愛的難題在於「對象」,所以大家花很多時間在滑交友軟體、算星座合不合、看塔羅問愛情,但幾乎沒人會認真想:「我這個人,真的準備好去愛別人了嗎?」
還有一個很微妙的點是,我們好像也太容易把愛當成一種「交換」。我對你好,你就要對我好;我包容你三次,你這次不准對我大小聲。講白一點,這比較像商業合約,不太像愛情。愛應該是一種不計較的選擇,但那不等於無底線,而是你願意在對方需要時站在他那邊,不是為了回報,而是因為你真的在乎。
但你知道嗎,這種境界真的不是天生會的,它需要時間,也需要很多次的試錯。
我後來有一段感情,是我第一次試著用「練習愛人」的角度去面對。
我不再想著「他會不會今天沒回我訊息」,而是去想「他是不是今天工作很累」。我不再因為他忘了我喜歡吃什麼就生悶氣,而是學著告訴他:「下次記得喔,這是我最愛的!」我也學著把自己的需求說出來,而不是等他來猜。
那段感情最後還是分手了,但我從來沒有怨過。因為我知道,我在那段關係裡,有好好地練習了怎麼愛人,而不是只是等著被愛。
愛真的不是一種感覺而已,它是一種能力,是一種可以被學習、可以被雕琢的藝術。就像打電動要練等級一樣,你不能光靠初始技能就想打王。
當然啦,學會愛不是說你就不會受傷,也不是說你就不會吵架,但你會知道,當你願意學著愛,你就不會那麼怕犯錯。因為你知道,錯誤是學習的一部分,而你正在路上。
現在的我,還是會對感情有點怕怕的,畢竟誰不怕受傷?但我也比以前更篤定,愛不是等人來愛你,而是你願不願意去學習怎麼愛一個人,怎麼成為值得愛的人。
如果你現在正在等愛來敲門,也許可以先問問自己:「我準備好了嗎?我真的知道怎麼去愛了嗎?」
畢竟,愛,不是會不會的問題,而是願不願意學的問題。
真正的家人,不會用「別讓我丟臉」來綁架你的委屈。
這句話在我心中迴盪了很久,也讓我開始重新審視自己和家人之間的關係。過去我總是覺得,只要是家人說的話,我就該無條件接受,畢竟他們是血濃於水的親人,是應該相互包容和理解的。但現實是,有時候「家人」這兩個字,反而成了束縛你情緒和表達的枷鎖。 看整篇文章